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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从机场出来穿过亚特兰大市区的时候,是傍晚,朋友载着我从亚特兰大环线上经过,我不由得赞叹 – 美国真是土地宽广! 因为在亚特兰大这样的大城市市区,繁忙的环线旁的房子很多都只有两层,门前还有一个很大的停车场。

每次到美国,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国家,我都忍不住特意去看看这个国家是如何使用土地的,大概因为我是一个中国农民的儿子,村子里每一块可以拿来耕种的巴掌大的地块都要用来种水稻,或者是蔬菜,我们把那种微型稻田叫做斗笠丘,就是只有一个大斗笠大小的稻田,总共两平方米。

我说的是我的童年,现在农村浪费土地的现象还是挺严重的,再没有这种斗笠大小的稻田了。

当时看到亚特兰大这个城市如此不珍惜土地,心里很受触动,有些难受而无奈。

在中国,资源很少而人很多,因此不将时间和体力当一回事,在美国,地广人稀,人与人之间距离比较远,而且更有安全感,所以普遍借钱生活,大把花钱,周末绝对不会加班,他们的冰箱很大,里面装满了垃圾食品,一旦过期就扔掉。

中国的城市都很拥挤,因此人与人之间防备心理严重,担心碰瓷,担心被坎被偷,因为坏人容易消失不见。美国人相信法律,所以有安全感,这里的城市就跟中国农村的小镇一样散开着,所以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人们有很多时间空间亲近自然。

要是在清朝,世界范围内的人口和资源的流动是很简单的,不想在国内抢食的国人坐船去美国就是了,那时候是不需要提前办理签证的,基本上也不存在被遣返回国的事,到达美国的港口之后审核一下就可以了。如果一直以来这个世界各国之间就是没有阻隔的,谁都可以相对自由地进出其他国家,也许就不会有世界大战,然后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由不同观念和宗教带来的世界冲突,比如恐怖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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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特兰大的春天和长沙一样潮湿,但更闷热,在这样高温而潮湿的城市,春天的风景很好。我从机场出来已经是傍晚,这个美国大城市已经开始灯火辉煌,接我的是朋友斯诺和他的朋友哈迪,这个哈迪是本地人,一路上给我介绍路边的建筑:“瞧那栋高楼,那就是可口可乐的总部。。。还有那里,是CNN总部。。。”

我很困。按照亚特兰大和中国的时差,当时差不多到了临晨五点,眼睛实在睁不开,根本没有精力去听哈迪的介绍。

虽然一夜无眠,但第二天起来,上午的精神还好,我们去参观CNN总部。

大多数中国人都不熟悉美国这些电视台,但是在国内的五星级酒店里是可以收看到的,香港当然也可以。在美国,电视台的政治立场很明确,大多数电视台是中立的,比如CNN(当时是中立的,没有被白左影响),但也有少数台要么挺共和党,要么挺民主党(当时)。

因为我的朋友基本上都是民主党人士,所以我也装作很民主党,大多数时候都是收看MSNBC的节目。这个台的对手就是福克斯新闻台 FOX NEWS,百分百挺共和党,两个电视台每天都在进行唇枪舌剑隔空对战,仿佛是很多代的世仇一般。

每年的总统大选都会有多场候选人之间的辩论,自然只能由CNN或者CBC或者ABC这些中间立场的电视台主持。

这个专攻新闻的电视台的崛起是从第一次海湾战争开始的,当时我还是一个高中生。记得海湾战争打响时,我和几个同班同学正在长沙县福临镇一个同学喻文建家玩,那个时候他们村子和我们金井镇一样,给家家户户都牵了有线喇叭,每天给农户播放新闻、政策和各种种植经验,也有音乐。我们几个少年就是在一个黑乎乎的房子里的喇叭上听到海湾战争打响的。当时全世界只有这个二流的CNN电视台的两名记者没有听从美国外交部的命令,从伊拉克撤走,坚持现场播报,结果一炮打响,这个电视台如今是国际新闻领域的世界第一。

所以,有时候,你的领先不需要别的,只需要一次冒险。我要确保我的学生记住这一点,尤其是那些资质平庸的孩子。

虽然不能听懂全部,但我还是很喜欢看美国的电视新闻节目:大量的采访和辩论,深入的分析,及时的报导,让我们这些来自一个被封锁国度的井底之蛙们感到很过瘾。

山水之间夏令营冬令营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安排一场辩论赛,也许就和我在美国每天收看电视新闻节目有关,很多事情以为自己啥都明白,连小孩子都知道,结果一辩论就会发现一大堆问题没搞清楚,甚至连基本逻辑都是错的。

在我们对山水学堂的课程设计中,我提到了开设一个山水英语网络电台的想法,我想让学生和老师们一起来,每天录制一期新闻节目,用英语向全世界播放,让英语世界的听众了解我们这个小学堂的每一点收获、思想变化,所开展的活动,以及对地球村大事件的看法。可惜绝大部分国人,包括年轻人,包括大学生,都不像我这样敢于去挑战这些复杂的项目。

我做夏令营,做学堂,经常因为这个基本的差别很多事情做不成。对我来说,如果没有挑战性,还不如不做,但大多家长不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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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口可乐总部和CNN总部的参观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但是满街的肥胖肉球让我至今都印象深刻,那些大肉球基本上是黑人,作为一个经常看美剧和美国电影的中国人,我真的没想到在美国的南方城市,会有这么多的胖成那样子的人,而且绝大部分是黑人。

我猜想这些人的祖先都是努隶,以前饿肚子把他们饿怕了,于是将这种对饥饿的恐惧化成基因,传给了下一代,只要是甜食,含油高的,要多吃,因为可能没有下一顿,或者接下来要去摘一整天的棉花。

这就是美国黑人的努性被一代又一代慢慢刻入基因的原因,在两百年前,这种肥胖者是有基因优势的,只是现在变成了劣质基因。

在中国何尝不同样具有努性基因?秦以来大多数时候是集权制度,奴性思维的人更有生存优势,陈胜吴广那样的人是不容易将基因传下来的,久而久之,努性也被刻入了一部分国人的基因中。

第一次去美国是4月初,可能是4月8号的飞机。从上海浦东机场飞了15个小时才到达亚特兰大机场,中途没停,第一次飞这么久的我当时三十多岁,鸡冻得睡不着,做了一飞机的人生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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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海关的时候出麻烦了,我以为有了签证就可以过海关,没想到不是这样简单,拿到了签证不代表就可以入境美国,在海关这里还要再过一关,美国移民局对于第一次入境的外国人都会抱有一种怀疑态度。他们会让我们单独去一间屋子,排队等待盘问,这次过后就再也不需要去那间屋子了。

当时在等待盘问的游客有五六十人,世界各国的都有,不少金发碧眼不知道来自哪个国家,应该都是第一次入境,神情紧张。

我去美国大概有二十多次,在我的印象中,白人海关官员会比较和善,其中很多还会开两句玩笑,但有色人种的官员则会一脸严肃,从来没人和我开过玩笑。

在这二十多次入境的经历当中,有两次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一次是在新泽西州的纽瓦克机场,当时是从纽约去伦敦,四天后又从伦敦回到纽约,被海关官员当成出境给签证延期再回纽约非法打工的嫌疑对象,那个六十来岁的黑人移民局官员对我一脸冰冷,对我这种出境之后只隔四天就重新入境的情况表示深度怀疑,他两个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指了指我,说:“I will be watching you.”,意思是,你规矩点,我会盯着你的。

另外一次就是在亚特兰大机场。

这个人也是黑皮肤的,看年纪都是快退休的。

在机场海关那间屋子里,等到轮到我的时候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前面的年轻人耽误了很多时间。和那个黑人警官用英语交流的时候,我以为他问的一个问题是笑话,就笑了,没想到被他喝住:”No, seriously!”,意识到原来不是走过场,他真的怀疑我会滞留在美国不回国。

好在我去美国之前记下来三个美国朋友的电话,本来是准备出机场后怕万一找不到接机的两个朋友才准备的,这下派上了用场,因为那个移民局官员给其中的一个打了电话,核实了我的身份,的确是翻译,而且和建筑行业有关,我没有撒谎,于是给我放行,让我进了美国。

其实当时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因为我给那个官员说的东西是半真半假的,而那个美国朋友是朋友的朋友,对我并不了解,事先也没想到如何对口径。幸好警官问的问题是我诚实回答了的,如果问人家的是别的我撒谎了的问题,对不上口径,我就可能被人家立马给遣送回中国了。当时自己都做好了被丢人地遣送回国的心理准备了。

几年来我每年都要去美国好多次,主要是洛杉矶、旧金山和纽约,以后再也没有经历过这种盘查,所以对于第一次入境美国的中国朋友,一定要做好各种准备。

这是第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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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关过了后遇到了一点点小障碍。由于我是第一次入境,需要打开箱子检查行李。正好碰上给我检查行李的是一个中国中年人,人很好,悄声告诉我以后入境不要带毕业证这些东西去,因为这些文件表明了是想在美国非法找工作的。

我的邀请函是去美国参加展会的,身份是翻译,商务签证,不能工作,这位大哥帮我掩盖了。他的口音等表明自己是成年后才移民去的美国,检查行礼主要应该是找违禁物品。当时旁边一个黑人姑娘给另外一个游客检查行礼,看到箱子中有一盒方便面,不知道是啥,担心里面有违禁物品,也是这位华人同事给她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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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行李后要过第三关,这个关是绝大多数美国大城市机场都没有的。亚特兰大几年前刚举办了2000年奥运会,机场是新的,而且很大。乘客拿了行李之后交给机场用专车送到接人的出口,乘客自己轻装出去。我走啊走,一个concord,又一个concord,总是走不到尽头。

旁边有类似地铁的单节车厢的火车将乘客送出去,我不明白,也不敢上,因为我的行李还在机场啊,我怎么能坐火车走啊!–当时不知道这个火车不是地铁也不是常见的火车,它只在机场里运行。后来我知道浦东机场和香港机场都有类似的机场内部火车,或者叫地铁,当时不知道,想不到一个机场会那么大。

这一路上看到了一个姑娘让我大吃一惊。这个黑黝黝的姑娘要是不小心掉到一个水缸里,肯定会被卡主,她的腰实在太粗了!我很少看到过那么胖的人。

这一惊让我有所醒悟。这么多乘客出来,怎么他们都不要行李直接去市区吗?没几个人和我一起走,这不对。于是问人,才知道这火车是将乘客送到机场接人处而不是去市区的。

写这个博客的时候我人在伦敦机场候机,和美国几个大城市的机场一样,繁忙但是破旧不堪,中国游客来肯定会吃惊。

接机和时差反应

从亚特兰大机场拿着行李出来,见到了两个来接我的美国朋友CLIFF和AL,可怜的他们已经等了几个小时了,都是由于这些海关啊地铁啊惹的祸。拥抱过后一直到机场停车场,我才长吁了一口气,比较真切地感受到:我这才算是到了美国了!

美国人总说这是一个自由的国度,的确不假,因为我在真切地感受到了脚下的美国土地的时候,也情不自禁地和自己说:我现在自由了!

很多读者可能无法理解我这样反动到骨子里的另类中国人,无法理解自由对我们有多么重要。还有,我现在回国做教育,成本有多高。

亚特兰大的空气很潮湿,四月份在国内还有一些春寒,但是这里已经开始闷热。我睁大眼睛,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建筑都很矮,散得很开;路上基本上没有人在走,只有车;建筑和道路的外观都不是很讲究;可口可乐总部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路边…

晚上睡在Al家,他是亚特兰大本地土著,房子不大,只有一层半,建在一个小山坡上。我当时就想,中国本来就耕地少,为什么政府不鼓励大家把房子建在山上呢?适当给点补助,就少占用了耕地,而且让那些山地更有生气,住得也舒服。

第一个晚上整夜无眠,时差让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到了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无聊地数钟声,心中思绪万千: 从这一天开始我的人生道路就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