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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 = forest; 森林大火 = bushfire;为谁祈祷 = pray for;

Pray 祈祷 for Australia 为澳大利亚, pray 祈祷 for the animals 为那些动物 trapped 被困住 in the bushfire 在森林大火中的 .

和美国加州一样,澳大利亚大部分地区也是很干旱的,容易引发森林大火。由于面积很大,而他们这个国家人口稀少,森林消防员不多,所以扑灭这样的森林大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请尝试用 pray for 造一个句子,一半中文一半英文也可以。

非洲大草原上,严酷的旱季过后,雨季到来,万物复苏,食物充足,大多数动物包括哺乳动物、鱼鸟、昆虫都选择在这个季节交配、繁殖。直到下一个旱季到来之前,新生儿有相对充足的时间发育壮大,从而有更多机会度过食物缺少的旱季,即使没有机会保护自己,也有可能找到食物或者逃离危险。

但我们人类没有这么一个交配季节,为什么?

我们归根到底也是哺乳动物啊?而且按体型来说,狮子豹子比我们还大,大象和鲸自然更大。

那么有其他动物也和人类一样没有明确的交配季节吗?有,但很少。有一种猩猩叫倭黑猩猩(BONOBO),他们也和人类一样全年都是交配季节。但其他大猩猩黑猩猩则不是。虽然科学家暂时还没有清晰的解释,但注意到了倭黑猩猩大多数时候将性爱当作一种社交活动,而不完全是为了繁殖。比如本来两只倭黑猩猩是敌人,有一天和好了,就会用交配来表示接纳对方,原谅对方。这和人类有些类似,性爱大多数时候是表示爱意,而不是为了繁殖。

但这并不能完全解释为什么人类没有明显的交配季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爱的季节这可以理解,但也可以有高峰有低谷啊,不至于一年到头如此波澜不惊吧?

国外也没有一个定论,但是发现了一些我们一般人注意不到的规律。

  • 在北美,八月出生的人最多。虽然不是多很多,但很确定。这些人都是11月怀孕的。
  • 除此之外,相邻的两个月份,十月和十二月也怀孕几率比较高。
  • 夏天怀孕的孩子数学和语言能力一般不太好。
  • 初春时节怀孕的孩子也相对比较多。
  • 数据显示,初春和晚秋这种不太冷也不太热的季节,男性的精子数量比较多,也比较活跃,所以怀孕机会也比较高。

这些数据并不表示人类有交配季节,而只是说明环境和季节对怀孕几率的影响,仍然不能说明为什么人类没有清晰确定的交配季节。有很多人的解释之一是:人的寿命相对比较长,五六岁的孩子仍然毫无独立存活的可能,不可能像很多草原哺乳动物一样,在同一年中下一个干旱季节来临之前就具备了一定的逃避危险的奔跑能力。所以人类选择怀孕的季节对孩子的存活率影响不太大。从食物供应的角度来说,我们的祖先最开始是生活在东非草原上的,那时候他们是不是有交配季节是个未知数,但是很有可能和倭黑猩猩一样只是将性爱主要当作社交活动而不是只为了繁殖后代。那时候我们的老祖宗已经多多少少具备了一些物种优势,在旱季获得食物的能力相对比较强,所以为了食物而选择怀孕季节的动机也没那么强烈。

有一种理论是这样说的:远古人类的女性养育一个孩子不容易,要想办法将孩子的父亲留在身边,帮忙一起照顾孩子,解决方案就是“有求必应”。归根结底交配季节和繁殖季节都是由女性做主的。这样也还是有些牵强,其他动物妈妈也可以这样做啊,为什么他们没有?

这些解释都有些模糊。但我注意到有些国外的女性说,至少在她们的一生当中貌似有交配季节左右着她们的怀孕时间。有一个女性年轻时在 美国 Connecticut 州Groton 市的一家沃尔玛工作。有一年,她和同事中有十一个人同时在盛夏到夏末这个时间段怀孕。不要以为美国的沃尔玛象中国的沃尔玛一样会雇佣很多人上班,他们应该一般不超过一百人。商店经理说估计是她们喝的水里有什么外来元素,但这个商店还有几个男店员,他们竟然也在那个季节当了爸爸,他们的老婆并不在那里上班。而且奇怪的是,绝大部分孩子都是男孩。

有一个女士在美国一家动物医院工作,总共只有14名员工。一般来说这样的动物医院是女性为主的。他们有一年相继有六个做了妈妈,一个连着一个,都在同一个季节。她自己的解释是,如果同事中有一个怀了孕,其他女性嗅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怀孕荷尔蒙,会诱发自己的交配欲望。听上去比那些专家学者的说辞更有说服力。

还有一个女性说她三个儿子都是八月出生的,她们家族其他姐妹也有这种类似情况,都是差不多八月份出生,也都是男孩居多。

这是一项重大课题,所以有研究人员和机构根据一些我们普通人想不到的数据来分析:在搜索引擎里搜索”约炮“”妓女“”性病“等词汇的频率如果很高,可以说这是一个交配季节到来的信号。还有避孕套的销售如果出现高峰,也是一个交配季节的指示灯。在西方国家,性病高发期也有数据可查的。这自然也是一个可信的数据。他们发现其实我们人类每年有两个交配季节,春和秋。相对而言,春天这个交配季节相对比较长,而秋则稍微短一些。

国外有些专家建议不要在夏天怀孕,因为这个季节使用农药的频率很高,总有一些会通过食物和雨水进入妇女的身体,影响胎儿的健康。

有道理。

今天(2016年)是十月八号,明天九号是我选定的办过屋酒的日子。我是在思哥家和亲戚们一起纪念大姑妈阴生的时候,决定办一个只邀请主要亲戚们的过屋酒的。

为了让亲戚们吃点新鲜东西,我从刚哥那买了只黑山羊,31斤,嫂子说算30斤好了,价钱是25块钱一斤,总共750元。昨天下午用电动车拉回家吃了点红薯藤,今天上午吃了一上午的草。这只一岁多的公羊大概以为只是搬了个家,没想到下午就被我送到菜市场宰杀了。

看到屠夫将它丢在装满水的大桶里淹死,很难过,也有些 后悔,虽说它生来就注定是人类的食物,但毕竟也是一条有感情的动物。

我看过金井镇的一家养猪场内部,那里的猪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连转头都不能,底下也没有木板之类的东西让它们可以站起来,只好一辈子都趴在那里,如果有蚊子或者吸血牛蝇叮它,就只能忍着,对于一些性子急的猪,估计会疯掉。

人类对于动物实在是太残忍了。这些哺乳动物都是有感情的高级动物,为什么我们不多吃点鱼虾这种低级动物呢?同样是蛋白质啊。

其实即使是小鱼,都有感情的,我们院子里的一个小池塘里,就出现过这样的情景,一只红鲫鱼得了病,要死了,身边有两条差不多大小的锦鲤就轮流去推它的腰,希望它能够游起来,好像他们是朋友一般。

国外已经有人造牛肉上市,虽然口味差了一点,而且价钱也不便宜,但肯定会有未来。这种肉类蛋白质完全不需要依靠杀生获得,也没有寄生虫或者细菌病毒等活体动物身上才有的问题。

对待动物权利的态度表面是一个教育问题,或者认知问题,实际上可能都是一个基因问题。基因决定一个人的思维模式和个性人格,就和有些人天生是个赌徒一样,有些人天生就喜欢杀戮,有些人则天生是个菩萨。

体制外学堂和私塾中可能超过一半是吃素或者吃得比较简单的,不仅仅吃素,而且普遍重视健身和体育。这可能和我们这一类创办者都是同一类人有关。

凡事都不要强求才好。

白狐失踪五六天了,有一种可能性是她去了镇上找肉吃,有人以为她是流浪狗,就关在家里养着了。

现在大耳朵 – 一只雄性小麻猫,晚上睡在了我的胸脯上,白狐也有可能是出于对他的嫉妒离开了我。

不管是五岁的白狐,还是半岁的大耳朵,都通人性。那些讨厌猫狗的人,我估计也会时不时地讨厌孩子,因为猫狗和小孩子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

讨厌猫狗之人肯定不会是个好老师,也不可能是理想的父母,因为他们对弱小的生命缺乏足够的宽容理解。

什么样的人会讨厌动物?心力虚弱之人。为什么心力虚弱?因为大部分精力都在与其他东西在较劲,比如某种社会规范与自己内心的欲望或者潜意识之间的冲突等等。

孩子只会害怕小动物,从来不讨厌。

对那些不喜欢英语的孩子,或者好动的小朋友,学习写蜗牛邮件,交一个国际笔友,是个值得一试的主意。

在我们这个电子世界中,能够收到来自世界各国的笔友手写的信件,听他们介绍当地的情况、他们的学校和家庭、还有这些外国笔友的生活和照片,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如果你是学生,这样的活动可以开阔眼界,提高学英语的兴趣。对一部分内向的孩子来说,也许这是一个寻找友谊,获得自信的好途径。

什么是蜗牛邮件?

蜗牛邮件是 snail mail,有时就缩写为 smail,什么意思?就是说,以蜗牛般的慢速辗转千里到达对方手里的邮件。其实这只是相对于现在的航空邮件而言,在古代、近代,所有的邮件都是蜗牛邮件。

为什么不写个电子邮件或者打个电话,岂不更省事?

这是因为,我们的生活中除了省事的快节奏生活,也需要一些慢节奏的元素,这封通过轮船、火车、汽车辗转万里到达异国他乡的邮件里有你亲手写的文字,有你的照片,有你亲手摘的一片树叶,有你画的漫画,它们会代替你去完成那些充满异国情调的慢悠悠的旅程。

寄信到国外要多少钱

如果给一位美国笔友手写一封信,自己通过EMS邮寄过去,平均需要80元左右,但是通过我们的山水邮局中转,将大家的信件汇总一起邮寄到我们的美国中转邮局,则可以便宜一些,

暂时只收38元一封信。

付款请点击这里

要多久才能收到回信?

一般需要两个多月。

普通信件走水路,也就是船,然后陆路,也就是火车或者汽车,需要大概一个多月才能到达美国的笔友手上。这封信上会有多个中美两国的邮戳,记录者中美不同邮局所代表的一路风尘。

对方会给我邮寄礼品吗?

是的,一般都会有一些当地的明信片之类的。当然,你也需要给对方邮寄礼品才对。

什么东西不能邮寄?

容易腐烂的东西,太大或者太重的不能邮寄。

国际笔友团体

在国外,他们的邮政系统成熟而发达,还存在着这样的笔友团体,成员们通过这种传统方式来和万里之外的笔友交流信件。当你寄出第一封信件之后,有了初步的经验,就可以申请你想加入这样的国际团体,认识几个这样的美国或者欧洲或者日本的笔友了。

第一步:写一封介绍自己的双语邮件

你可以手写几句话,用词典翻译成英语,或者还配上你画的喜欢的动物,签名。照片当然可以有。小礼物的话就要考虑能不能被压坏,而且不能太重,湖南的湘绣手帕就很适合当作小礼物邮寄。

第二步:投递给山水邮局这个中转机构

地址:湖南省长沙县金井镇,金井社区春风组24号,罗军收 18163650056

如果你信件里有小礼品和多张照片,最好以快递的方式投递给我们,这样比较可靠,否则就去邮局寄EMS ,或者便宜点的挂号信,如果只是一张明信片或者丢了也不要紧的话,就寄平信,便宜一点。记得寄信当天就要拍照把单号,还有付款的截图发给我们,微信号是:18163650056。你可以通过这个链接在线付款,也可以直接付款给这个罗老师的微信号。

如果来参加我们的山水之间周末营,那就可以指导你用英语写一封这样的蜗牛邮件。

第三步:我们帮你挑选合适的笔友对象

在你缴费提交截图时,记得提醒我们对笔友的基本期望,包括年龄和性别等等。

哪里来的国际笔友

在英语中,笔友这个单词叫做 penpal,pen 是钢笔的意思,pal 是伙伴。 这些penpals 主要是欧美英语国家的,英语国家或者非英语国家的笔友都希望和大家交朋友,我们在FACEBOOK上有账号。

第四步:山水邮局帮你邮寄到国外

大部分中国学生可能连信封怎么写都不知道,而且也搞不清要用什么样的邮寄形式,空运比较快但没那么多邮戳,所以还是我们来帮你邮寄比较保险,也省钱。

第五步:笔友将回信邮寄给平台

所有笔友的信都回到我们这里。

中国邮政对普通信件不怎么用心,他们只对EMS这种有利润的项目用心,如果国外的笔友直接邮寄给你,很可能被邮政系统丢失,因为他们不会把信投递到你家门口,而是交给某个传达室代收,传达室的门卫不一定认识你,不记得把信交给你。

第六步:平台再将回信邮寄给你

我们再通过快递公司,而不是邮局转寄给你,这样可以避免丢失。

国内笔友

所有信件文字都必须是中英文对照,除非你的英语和我一样好,或者你只想找一个国内的笔友。

外国本土的邮寄因为很方便,所以他们的笔友之间经常会互相邮寄各种有意思的零食或者手工艺品等。我们中国自己的笔友之间也可以互相邮寄各自的手工艺品,尤其是孩子。对于喜欢收集邮票的朋友,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如何保持友谊

你必须有诚意,汉字必须认真写,不许有任何错别字或者用词错误。有了我们这个平台的检查和协助,可以避免一些国际误会。如果孩子由于学习压力大,没时间保持与外国笔友的通信,我们可以让另外一个孩子接力。

我们会对双方的邮件进行检查,确保内容合适,没有成人冒充孩子在写信,甚至诈骗。

澳大利亚的袋鼠救助站

有一位叫做 Nikki Medwell 的阿姨[小朋友的阿姨],她和丈夫住在澳大利亚中部维多利亚省的 Elphinstone 镇 [艾尔风斯通]。这里有很多袋鼠,其中有一些由于各种原因失去了父母,成了孤儿,或者受伤无人照看。于是这位阿姨就在家里建了一个野生动物收容所,叫做Red Box Wildlife Shelter,主要收养受伤的袋鼠或者小袋鼠孤儿。罗老师在 脸谱 网站上认识了这位女士,并且建立了联系,互相给予支持。

MEDWELL [梅德维尔] 阿姨也是和罗老师一样,在乡下开民宿的,这个动物收容所是附带做的公益项目,她很忙。在澳洲,人工很贵,她的民宿都由自己打理,由于收入不稳定,所以丈夫要上班,不能给她帮忙。一个人要照顾乡间民宿,同时还要照看那些生病的、受伤的或者饥饿的袋鼠,很不简单。我们希望征集一些来自中国的小朋友的信件或者小礼品,邮寄给这位善良的阿姨,鼓励她继续将这个公益项目做下去。

nikki 的民宿,或者叫乡间旅馆,是一个提供住宿和素菜的地方,从上面这张图片我们可以看到 bed and broccoli 这个词组,bed 是床的意思,表示住宿,broccoli 是西兰花的意思,代表素菜。在英语里,民宿是bed and breakfast,意思是床和早餐为主,基本上不提供其他的服务,客人自己出去乡下玩,在附近的餐馆酒吧吃中晚餐。麦德威尔阿姨将 breakfast 这个单词改成了 broccoli,方便人家记忆。

为什么不提供牛排之类的土菜呢?这位阿姨觉得牛羊和鸡鸭都是生命,不应该被当作人类的食物,她救助袋鼠也是这个原因。如果你觉得鸡鸭牛羊和野生动物的生命应该被尊重,请支持她。

小时候,夏夜清凉,经常晚上十点钟我还在河堤上放牛,因为那个时间段据说蚊子牛蝇都喝露水去了,要不就是晚上看不清楚猎物,辛苦了一天的牛可以在这个时候安心吃草。我也不怕蛇,就坐在草地上仰望星空、幻想山外的世界。有时候在公社大院里看电影的大人都回家了,我还在那里放牛,因为我很喜欢那样安静的时刻,而且没多少蚊子骚扰我。

那些大人很多都认识我父亲,都以为我父亲太凶,逼着我这么晚还在外面放牛,其实错怪他了。但我好像也没有去解释,反正估计没几个人会相信,一个农村孩子喜欢在晚上放牛。

放牛娃有两种翻译方法:little cowboy,或者是 little buffalo boy,小时候的我是个 buffalo boy。因为我家以前养的都是 buffalo (水牛),不是 cow (奶牛和黄牛)。南方的耕牛以水牛为主,黄牛要少一些。水牛力气大,而黄牛耐力好。

我对水牛一直很有感情,因为以前家里养过大概四五头牛,它们真的辛苦,犁地的时候,成群的牛蝇、小牛虻趴在它们脖子上、肚皮下吸它们的血,牛又痛又痒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身后有一根鞭子在不停驱赶它往前走。牛带着枷,甩脖子赶蚊子很不方便,哪怕强行停下来甩一下脖子立马就走,也会被身后的农夫当成偷懒行为挨打。我父亲就是这么一个人。

稻田水牛耕地图

现在的我不善于与人打交道,说话伤人,就和我的父亲有关系,一方面是从他那里遗传过来的脾气性格,这个占主要成分,另外一方面就是他以前对待家人、对待牛、对待我的态度给我产生了不良影响。他现在不在世了,这么说并不是对逝者不敬,发牢骚,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希望现在的家长们不要重复前人的老路。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如果对中国人做一个调查,看谁对自己的心理伤害最深重,我估计父母都会排在最前面。

我作为助手配合父亲教过一头半大小牛犁地。那是一头才一岁多的小水牛,连少年都不是,只是一个儿童。在教小牛犁地之前几天,我帮助父亲给牛鼻子的两个鼻孔之间那一层软骨穿了一个洞,穿进去一根不会腐烂的光滑短木头,牛绳一端就绑在这根短木头上,另一头就在农夫手上,他拉一拉缰绳,牛的鼻子就会痛,就知道农夫要它往哪边走。

这个在牛鼻孔中间执行的穿刺程序相当于耕牛的成人礼,表示它要开始干活了,要承担家庭责任了。虽然鼻孔中间是软骨,不是皮肉,不会流血,但穿一个超过一公分的孔其实还是很痛。没有麻药,也没有止血消毒的程序,父亲把小牛的脑袋从牛栏门里扯出来,死命抱住它的脖子,不让牛往里缩,几乎是一个人就把这件事做了,我站在旁边帮不了什么忙,看得心惊肉跳。

两天后,在水田里,可怜的刚完成成牛礼的小牛在水田课堂上被父亲抽打得晕头转向,父亲的大嗓门不停责骂,它又听不懂,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才对,往左走被打,往右走被抽。

父亲是一根筋,他的规则如果可能成立,那么其他的规则和可能性就绝对是错的,在他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同一个问题不可能有两个答案。如果往左边走挨打了,往右边走被训斥了,那么自然就应该往前走,很简单嘛,人懂这个道理,牛怎么会不懂?如果不听话,那就肯定是偷懒,或者故意和他作对,那就死命打。可惜小牛是畜生,又只有一岁多,并不懂这些人类的规则,所以那些天里,整个村子里父亲的咒骂声响彻云霄,让幼小的牛和童年的我惊恐万状。

水牛在平原地区耕地
我们金井没有这样的平原,没有这么大片的耕地。有一个细节我很熟悉,为了防止牛蝇叮咬我们的腿,父亲和我经常是将裤腿放下来,就和上面这个老农一样。

如果小牛走对了,那么咒骂声就被换成悠长的农夫指令“照沟行”,意思是照着前面犁过的沟来行走,这样后面的犁头会正好落在沟旁边,将地翻过来,不会产生有地没有被犁到的不专业情况。对我父亲这样的偏执症患者来说,如果犁地不到位,有一块稻田没有被翻过来就进行下一个整地步骤,会很难受。

在中国的乡下,尤其是南方山区,很多土得不行的词汇其实很古雅,比如这个“行”,农夫们都喊成 hang(航),而不是xing(行)。

桂林地区农村水牛耕地图

但我没时间去品味这些掩埋在乡间泥土之下的古词,我当时在被逼着扮演一个帮凶和助教的角色,手上拿着一根一米长的棍子,一头用短绳子绑在小牛鼻孔之间栓牛绳的那根短木头上,牵着小牛的鼻子,引导它走,就和下面这个人一样。

教牛犁地

上面这张图片展示的是粑地,就是把土疙瘩破碎,是第二道程序。我们三个当时在犁地,就和下面这个人一样。犁地是第一道程序,负责将稻田底层土翻上来,将有杂草的表土翻到下面去。

从上图可以看到,犁地是从外到内绕圈,先从田埂下的地方开始,慢慢缩小。

我用一根木棍牵引小牛,虽然它不会走错,但那些凶残的牛蝇时时刻刻趴在它娇嫩的脖子上、耳朵后还有肚子下吸血,它的尾巴和耳朵能够驱赶的范围很小,脖子被我的短木棍牵着,无法摆动去驱赶牛蝇,它的脖子因此只能往前伸着,忍受着牛蝇、鞭打、疲惫,还有责骂。

有时候小牛忍受不住用力挣脱我的短棍,摆动脖子去驱赶牛蝇,又会被后面的农夫打,说它偷懒,我很想为它辩驳,为小牛叫屈,但不敢。一岁多的小牛又痛又痒既害怕又委屈,在大约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忍受不住,私自停下来喘气,大颗泪珠滚落下来,它很小,但不喊叫不悲鸣,它在为自己的命运而哀哭。。。这一幕深深地刺入了我的双眼,几十年过去,至今不能释怀。

水牛、老农、犁头

父亲不仅对这只小牛是这样的,对我们家的老牛也是一样的粗暴,我记得他的暴打让一只母牛忍受不住,拉着犁头在田里奔跑。要知道那个铁犁头是又重又尖锐的,要负责将厚厚的泥土翻过来,所以当老牛奔跑,逃离他这个暴君的时候,尖锐的犁头就弹起来,扎进它的后腿,但老母牛忍着痛,继续跑,直到被一处田埂拦住,拉不动犁头,最终被罗暴君抓住,一顿狠揍。

我自己何尝不是和小牛老牛类似的命运,每年暑假都会终日被父亲辱骂,“你真是蠢得做猪叫,” “你是一只猪,只少个尾巴。” 反正一天要挨他几十次骂,还不能还嘴。那样的日子就是促使我初中阶段就立志要努力读书,离开农村的主要原因。离开农村其实主要就是离开我的父亲,我在他身上没有体会到半点父亲的爱和关怀,恨了他很多年。

现在想起来,过去这几百年里,我们的农民其实都是和小牛一样的命运,包括我自己这个农民的儿子,也包括我父亲,并没多少机会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一辈子都是被强权和传统驱赶着前进。我算是幸运儿,在海外有过一段时间的半自由,但大部分日子里还是觉得自己很无力,一不小心就满身泥泞,疲惫不堪。

南方农村水牛耕地图
水牛妈妈在劳动,小宝宝在旁边的水田里玩。

“牛哭了!” 我终于忍不住告诉后面没有看见小牛流泪这一幕的父亲,他也看到了,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好像就停止了教牛,反正天色已晚。我心疼地卸下牛脖子上专门给它做的小号新木枷,牵着它赶紧去了河里,一路上不停拍死它身上那些喝血喝得起劲,赶都不走的牛蝇,拍得两手都是血,然后母亲在远处喊吃晚饭也不想回家吃,不停给它赶那种小尺寸的,同样吸血,没那么痛,但数量多得多的牛蝇,让它安心吃点青草。

牛蝇学名叫什么我不知道,至少有两种,都是浅色,一种比苍蝇长,简直和黄蜂一样目中无人,咬人很痛,有时候也会趁我们不小心,趴在我们的大腿上吸人的血,将它赶开后会发现血流不止。我们那时候一天到晚被蚊子苍蝇叮咬,穿长衣裤也无济于事,没有得传染病夭折真有些奇怪。

而且天天放牛割草,山里、水沟里钻来钻去,也没有哪个放牛娃被蛇咬的,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牛被蛇咬的事情发生。

牛蝇和我们现在熟悉的苍蝇,以及家里厨房里那种我们叫饭蝇的不一样,它们被牛摆头赶走之后,飞起来最多一尺高又重新围攻牛,很顽固,有些我用手去驱赶,都不走,仿佛饿疯了。那时候,一头牛身上至少会有几十上百只牛蝇在想办法吸它们的血,所以牛需要不停地用脑袋加尾巴加耳朵加后腿去驱赶它们身上不同部位的吸血虫。

母水牛在用后腿瘙痒
母水牛在用后腿给脖子瘙痒

还有要命的是它们肚皮底下的牛蝇,牛自己的脑袋和尾巴都够不着,只好抬起后腿去蹭自己的肚皮,但可以蹭到的面积很有限,那些可恶的牛蝇就放开来在那里吸血。肚皮底下的皮比较薄,有些褶皱处还挺嫩,所以成了吸血的最佳地。

我有时候就钻到水牛的肚皮底下去拍死这些正喝血,来不及抽出口器的牛蝇,一不小心会被尖尖的牛后腿踢中后背,有些危险,因为牛后腿其实力气挺大,那蹄子也挺硬。但还好,虽然被踢中过,但没事。牛不是踢我,它们只是肚皮很痒。

牵着水牛走路的农村女孩

村子里很多男孩女孩都要负责放牛割草,但夏夜的这个时候只有我才会出来放牛(有时候妹妹会和我一起),这个决定不是我做的,而是父亲,也差不多是唯一一个我欣然接受的工作任务。我们父子两个的另类在这件事上倒是挺统一的,也证明了一个人的性格真的和基因有很大很大的关系。

鬼我倒是不怎么怕,只有点怕黑乎乎的地方窜出来一条蛇,咬我一口。那个时候不仅仅河堤上公路上都没有路灯,我们家里也是刚刚牵上电,还经常停电,需要大队用自己的发电机发电,要不然晚上电扇都用不了。黑漆漆的河堤上没人和我玩,我就靠在桥墩上抬头看星空,虽然看不懂那些星座,但怎么也看不够,对于外面的世界其实完全不了解,幻想都不知道该怎么想,因为当时的语文书里基本上没有对未来对城市或者对国外的描写,一般都是“毛泽东帮毛四阿婆收稻谷”或者“春天来了,柳树发芽了”这种。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旁边的一个乡罗代,我的外婆家。

那个时候,湖南农村没有电视没有书报杂志,没有公共报刊亭,只有极少数人家有收音机,现在还记得当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一档少儿节目,好像叫做《小喇叭》啥的,开头总是一个小女孩喊 “小喇叭开始广播啦”,那样的节目简直比一个绿豆冰棒还美味。

街上有人出租图书,就是以古装和抗日战争为背景的小人书,也叫连环画,租金开始是一分钱一本,摊主是个驼背老头,他既出租图书,也顺便补鞋子,算是镇上最早的个体户。孩子们就坐在小板凳上,租看他的连环画。我没钱,基本上没有机会成为老头的正式顾客,只能偷偷躲在其他大孩子的背后瞟,但人家又不认识我,一旦发现我偷着瞧就会躲开。

小小的放牛郎对新知识如饥似渴,和一只牛蝇一样,到处钻山打洞扩充自己的视野。这样的饥渴更加坚定了我的愿望:我要成为一个城里人,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我不想喊爸爸的人!

宿命


三十多年过去了,放牛娃从农村出去,在城里逗了一大圈竟然又鬼使神差回到了故乡金井,户口本上的身份由 “学生” 变为了“农业种植者”。

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城里工作的中国人普遍会早早地产生落叶归根这个愿望,有些我认识的朋友才三十多岁就这么想,我自己其实就是。我猜,农村和城市最大的不同是亲密熟络的邻里关系,这种领里关系带来的安全感应该就是我们总想回乡下老家的情感基础,城里人就没有这样强烈的牵绊。一旦农村变为外地人很多的郊区,这种亲切感会在我们这些游子心里立刻大打折扣,回到老家也会感觉很失望。

为什么我会从美国回国,然后住在乡下,主要就是这个原因。虽然我的童年可以说很不幸福,在村子里我还是个公认的好孩子,对我爱护有加,双枪季节都累得要死,大家还是互相帮助,这些我都没有忘记。在城市里,我只有在旧金山才体会到了类似的友好社区关系。

人作为从部落里走出来的群居动物,本质上并不适应城市的快速变化,即使是出生在城市里的年轻人,内心深处也并不平静,他们希望到陌生的乡下来度过一个周末或者节假日,因为这里的山川大地、这里悠久而很少变化的人文历史会给人一种稳定感,可以平缓快速前进的城市发展带来的眩晕感。这是我的理解,虽然我不是一个标准的城里人。

水牛母子
上面这张图让人感动,应该是母牛和已经长大的孩子。小牛看到母亲这么辛苦,或者只是思念母亲,来到地里,与母亲亲脸。

故乡虽然让人睡觉安稳,但赚钱养家不容易。乡镇官员和公务员大多数都是其他镇上的人,他们的家不在这里,因此不会有什么长远打算,下一级是社区和村委,干部是本地人,但没有很多实权,也没有什么资金可以动用。

所以,对我们这些生活在乡下的中年人来说,一直生活在乡下还是有些憋屈,所以我们镇上很多家庭都有两套房子,城里一套,乡下老家一套。我的梦想也是在城里再买一套很小的房子,一间房就够了,不招待客人,只是自己进城的时候不需要住旅馆,厨房也可以不要。周末的时候,晚上可以去看场电影,或者和一些老同学老朋友喝喝茶聊聊天,而不用急着回金井。这样的蜂巢小屋越小越好,在财务上不成为负担。估计很多年轻人会希望在市场上买一套这样的过渡房。

你看,不喜欢呆在农村的放牛娃注定是个流浪汉,一辈子都在行走,根扎不下来。我们这种性格的人其实很多,但很遗憾的是,我们大多数人,不管是成人还是孩子,都被早早地套上了木枷,被要求按照前面走过的路线前进,不得逃跑,不得走错。一旦不从,就会被后面的主人打骂。

如今大部分的中国孩子就是一头鼻子被穿刺的牛,由大人用木棍牵住,只能看着前方那座高考独木桥埋头用功,连给自己挠痒痒都没机会。

刘慈欣在《三体》中说过这么一句话,大意是:”当外星人注意到地球上开始有黑猩猩仰望太空时,他们就警觉起来,因为这个地球上即将出现智慧生物了。” 这句话反过来就是,如果一个人整天只知道埋着头往前走,不管他是在找路还是在找食,都无需担心他给高等生物造成威胁 。

中国人的生活很实际,眼睛盯着身边的几十平米,生怕被人抢了偷了教坏了或者打碎了,对于读书、思考、哲学、未来、科技这些普遍不感兴趣。而西方人,尤其是白人,犹太人,阅读和思考就多得多。这可能和不同民族的安全感有关。西方社会历来重视民主和自由,遇到不公平的事,哪怕自己不敢出头,也可以肯定会有其他人出头,所以内心是安定的。而中国人精于算计,在碰到社会不公的事情时,基本上可以确定大部分旁人会站在一旁看戏,能够碰到一个出头之人的机会渺茫,所以我们老百姓内心是不安定的。

看看方方老师的遭遇就知道了。

缺乏安全感,于是懒得做长远打算,或者去思考那些虚幻的事情,比如哲学,比如艺术。从晚清开始,带头造反的国人基本上都是家境不差,读过一些书甚至留过学的人,因为他们不需要担心生计的问题。

我们的孩子想打破这个魔咒,财务和思想两个方面都要摆脱枷锁。只有当他们长大以后生病有保险,读书不需要交学费,同时,除了高考还有很多条人生路可以选择,他们的一生才会真的自由和幸福。

耕牛

不管是孩子,还是成年人,周末到乡下来吧,选一个没有手机信号的野外,去搭个帐篷露营,数星星,听蛙鸣鸟叫,看月缺月圆。如何?